一周之内，奔驰在为智能电动轿车 EQS 预热，通用发布了「智能电动」悍马 EV，日产公开了智能电动 SUV Ariya 的高寒测试……智能电动汽车行业的空前热闹意味着，新造车努力「吆喝」教育市场和用户的阶段已经成为过去时，他们终于迎来了传统汽车豪强的正视与竞争。

这是一个深刻的命题：新造车的根基有多稳？除了来自用户端的拥趸，他们的研发体系、制造体系乃至服务体系，真的足以抵御跨国巨头的竞争了吗？

在我们思考这个问题的同时，4 月 1 日，蔚来汽车联合创始人、总裁秦力洪亲自在蔚来 App 宣布，第一台 ES8 交付 35 个月之后，蔚来第 10 万台量产车将于 4 月 7 日下线。

对于 5 岁的蔚来乃至整个中国新造车阵营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里程碑。但正如开头提到的，出头的「代价」是，蔚来也会吸引更多的目光和「火力」。

带着这个问题，我们采访了蔚来法务部知识产权高级总监（Senior IP Director）刘肖琛。从采访中我们得到了一个有趣的信息：李斌奉为圭臬的「用户企业」理念得到了蔚来用户的广泛认可，却给知识产权部门的工作展开带来了新的挑战。

一起来看一下。

没有一个「智能汽车工程专业」

结果导向来看，蔚来知识产权的工作显然是成功的。根据官方数据，截至 2021 年 2 月底，蔚来在中国（大陆和港台）、美国、欧洲、日本和韩国等多个国家部署了 4000 多件专利，其中超过 1500 件发明专利，在新造车阵营中排名第一，遥遥领先于第二名。

但根据刘肖琛的说法，蔚来知识产权的起步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蔚来是今天中国头部新造车公司中唯一一家创立伊始就将包括设计在内的研发体系实现全球化的公司。这要求蔚来的知识产权部门一上来就具备跨国跨时区的项目推进能力。

不过，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并不是大问题——蔚来找来了一批工作经验 8 - 9 年，具备世界 500 强履职经历的知识产权人才。而刘本人更是从事相关工作 19 年，对北美和欧亚的知识产权法律事务都有深刻的理解。

真正的挑战在于，蔚来是一个智能化和用户企业强交织的混合体。这样的「体质」导致现有的知识产权人才市场没有蔚来想要的人，Ta 不得不从零开始培养。

刘肖琛在采访中表达了「智能化」和「用户企业」对他本职工作的影响。

类星频道（以下简称 L）：与此前供职的企业相比，蔚来的知识产权工作有哪些独特的挑战？

刘肖琛（以下简称 W）：（高校）有个专业，叫车辆工程专业，但没有一个「智能汽车工程专业」去 Cover 一辆智能汽车所需的所有技术的工种，比如用户服务、设计、人工智能、自动驾驶等等。

这要求我们的团队必须要有快速的学习和迭代能力，我们在招聘的时候最关键的诉求是两点：

• 在世界 500 强或知名律所工作至少 8 - 9 年
• 有主动学习和快速迭代的能力和意愿

后者其实是更重要的，包括我自己过来之后也是很痛苦的。事实上今天没有一个人拥有这么多（跨学科）的背景，这要求我们（团队）参加非常多的项目会议，介入到产品的前期开发中去学习和理解。

从统计结果看，蔚来的专利组合也完美地体现了蔚来智能化和用户理念强交织的企业属性：在整车工程、制造及质量、车型设计等「传统」车辆专利之外，蔚来还为其独有的换电技术（电源管理）、自动驾驶及数字座舱、用户发展及服务运营和用户数字产品申请了大量专利。

简单推算可以得出，这些蔚来独占的专利在蔚来专利组合中的比例高达 38%，这将近 1600 件专利处在其他汽车制造商没有涉及也不会涉及的领域，他们代表着蔚来最具差异化的、真正的竞争力。

「都做了相应的布局，但不能讲」

3 月 2 日，李斌在蔚来 2020 年 Q4 及全年财报会议上透露，蔚来在 2 月新增订单中 BaaS（电池租用服务）的比例达到 55%。一个转折的数字——倾向租用电池的用户，正式超过了倾向买断电池的用户。

而用蔚来能源副总裁沈斐的话来说，这一切的物理基础，是换电。

时至今日，「换电」已经成为蔚来最重要的标签之一。「换电」一路穿过了 Better Place、特斯拉、北汽，和蔚来紧紧站在了一起。但是，上汽、吉利、北汽等也纷纷迎了上来。所以关于换电的专利部署，蔚来又做了哪些工作？

L：换电站的 Bayobolt 锁止机构是哪个团队研发的？蔚来专利团队是如何跟进该项目的专利布局的？

（*Baybolt 是蔚来换电体系中独有的锁止机构，在保证支撑电池结构强度的同时，可以承受反复多达几千次的拆卸和安装。是实现蔚来电池租用服务最重要的组件之一。）

W：换电站是整车和能源部门共同研发的，因为它既关系到站，又关系到车，它涉及车跟站的交互问题。

我们的换电在整车生命周期内需要满足它的健康度，包括各种各样的工况，比如下雨的时候底盘上很脏，还需要清洗的设计来保证站和车快速地校对，快速地加减锁。

事实上 Bayobolt 我们申请了好几十个专利，涉及到不同的方案，很多（方案）测试阶段其实没有最优次优之分，工程师会全部测一遍，量产的话会选出最优解，但我们专利保护肯定要把我们研发的所有方案都保护起来。

所以你会发现市面上的其他换电方案，他们用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构。

1 月 9 日的 NIO Day 上，蔚来正式对外发布了第二代换电站，第二代换电站的单站最高可以放 13 块电池，每天最高可以完成 312 次换电，且支持车辆自动泊入换电，无需专人值守。在降低运营成本的同时提升了用户体验。

刘在采访中提及，针对二代站的研发，蔚来不意外地做了全面的专利保护，但具体的细节还「不能讲」。

4000+ 的专利墙是怎样筑起来的

在刘加入的 2015 年，蔚来在全球的设计和研发已经马不停蹄地展开，超 140 亿研发投入的背后，是源源不断的知识产权的产出。

L：蔚来的专利申请在具体流程是怎样的？

W：我们的团队分了两个方向，一个方向是去挖掘专利，这个团队的介入会非常早期，包括立项的会议，去在整个产品的开发中挖掘相关的专利。

另一个方向是偏后端的团队。后端会进行检索，如果检索到问题的话会跟工程团队进行沟通，然后再往下撰写推进。

从整个工作面上来说，我们有一个流程。我 2015 年来了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专利的申请放到在整车研发的流程当中去。

所有的小的项目都需要建立专利表单去进行 check，通过流程的管理确保工程上涵盖了所有的项目节点。

何为「流程的管理」？据介绍，蔚来设计了专利奖励报酬制度，激发工程师们在关键项目节点上申报专利，保护公司知识产权的热情。

与此同时，为了进一步提升专利申请效率、避免资源的浪费，工程师申报的专利被要求分报总监和所属部门的副总裁两级审批，确保申请的专利是应用前景较高的原创专利。

从这一点来看，蔚来对于研发成果的规范化保护已经走到了相对成熟的阶段。这与文章开头蔚来在新造车阵营中最先突破 10 万辆的量产规模是一脉相承的，也在一个侧面解释了为什么蔚来能用 35 个月实现 10 万辆下线速度。

从苹果和三星的专利战争，到 LG 化学和 SL innovation 的对簿公堂，正如北京大学知识产权学院副院长张平所说，在市场竞争当中，如果你要想走向国际贸易，如果你赤手空拳，没有知识产权，你一定会遇到对方的阻止。知识产权体系是对企业研发成果的保护，也是市场竞争的一个有力武器。

站在传统豪华品牌面前的，是一个重服务，也重研发，甚至还重研发保护的新兴品牌。面面俱到最为难缠，蔚来，不是善茬。